晋书 载记·第八章 晋书 慕容廆载记 鲜卑族首领慕容廆的生平事迹 原文及白话文翻译

jdzhouhong

晋书 载记·第八章 晋书 慕容廆 鲜卑族首领慕容廆的生平事迹 原文及白话文翻译

慕容廆，字弈洛瑰，昌黎棘城鲜卑人也。其先有熊氏之苗裔，世居北夷，邑于 紫蒙之野，号曰东胡。其后与匈奴并盛，控弦之士二十余万，风俗官号与匈奴略同。 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以为号。曾祖莫护跋，魏初率其诸部入居辽 西，从宣帝伐公孙氏有功，拜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时燕代多冠步摇冠，莫 护跋见而好之，乃敛发袭冠，诸部因呼之为步摇，其后音讹，遂为慕容焉。或云慕 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遂以慕容为氏。祖木延，左贤王。父涉归，以全柳城之功， 进拜鲜卑单于，迁邑于辽东北，于是渐慕诸夏之风矣。

廆幼而魁岸，美姿貌，身长八尺，雄杰有大度。安北将军张华雅有知人之鉴， 廆童冠时往谒之，华甚叹异，谓曰：“君至长必为命世之器，匡难济时者也。”因 以所服簪帻遗廆，结殷勤而别。涉归死，其弟耐篡位，将谋杀廆，廆亡潜以避祸。 后国人杀耐，迎廆立之。

初，涉归有憾于宇文鲜卑，廆将修先君之怨，表请讨之。武帝弗许。廆怒，入 寇辽西，杀略甚众。帝遣幽州诸军讨廆，战于肥如，廆众大败。自后复掠昌黎，每 岁不绝。又率众东伐扶余，扶余王依虑自杀，廆夷其国城，驱万余人而归。东夷校 尉何龛遣督护贾沈将迎立依虑之子为王，廆遣其将孙丁率骑邀之。沈力战斩丁，遂 复扶余之国。廆谋于其众曰：“吾先公以来世奉中国，且华裔理殊，强弱固别，岂 能与晋竞乎？何为不和以害吾百姓邪！”乃遣使来降。帝嘉之，拜为鲜卑都督。廆 致敬于东夷府，巾衣诣门，抗士大夫之礼。何龛严兵引见，廆乃改服戎衣而入。人 问其故，廆曰：“主人不以礼，宾复何为哉！”龛闻而惭之，弥加敬惮。时东胡宇 文鲜卑段部以廆威德日广，惧有吞并之计，因为寇掠，往来不绝。廆卑辞厚币以抚 之。

太康十年，廆又迁于徒河之青山。廆以大棘城即帝颛顼之墟也，元康四年乃移 居之。教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永宁中，燕垂大水，廆开仓振给，幽方获济。天 子闻而嘉之，褒赐命服。

太安初，宇文莫圭遣弟屈云寇边城，云别帅大素延攻掠诸部，廆亲击败之。素 延怒，率众十万围棘城，众咸惧，人无距志。廆曰：“素延虽犬羊蚁聚，然军无法 制，已在吾计中矣。诸君但为力战，无所忧也。”乃躬贯甲胄，驰出击之，素延大 败，追奔百里，俘斩万余人。

永嘉初，廆自称鲜卑大单于。辽东太守庞本以私憾杀东夷校尉李臻，附塞鲜卑 素连、木津等托为臻报仇，实欲因而为乱，遂攻陷诸县，杀掠士庶。太守袁谦频战 失利，校尉封释惧而请和。连岁寇掠，百姓失业，流亡归附者日月相继。廆子翰言 于廆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自古有为之君靡不杖此以成事业者也。今连、津跋扈， 王师覆败，苍生屠脍，岂甚此乎！竖子外以庞本为名，内实幸而为寇。封使君以诛 本请和，而毒害滋深。辽东倾没，垂已二周，中原兵乱，州师屡败，勤王杖义，今 其时也。单于宜明九伐之威，救倒悬之命，数连、津之罪，合义兵以诛之。上则兴 复辽邦，下则并吞二部，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我国，此则吾鸿渐之始也，终可 以得志于诸侯。”廆从之。是日，率骑讨连、津，大败斩之，二部悉降，徙之棘城， 立辽东郡而归。

怀帝蒙尘于平阳，王浚承制以廆为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前锋大都督、大单于， 廆不受。建兴中，愍帝遣使拜廆镇军将军、昌黎、辽东二国公。建武初，元帝承制 拜廆假节、散骑常侍、都督辽左杂夷流人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 让而不受。征虏将军鲁昌说廆曰：“今两京倾没，天子蒙尘，琅邪承制江东，实人 命所系。明公雄据海朔，跨总一方，而诸部犹怙众称兵，未遵道化者，盖以官非王 命，又自以为强。今宜通使琅邪，劝承大统，然后敷宣帝命，以伐有罪，谁敢不从！” 廆善之，乃遣其长史王济浮海劝进。及帝即尊位，遣谒者陶辽重申前命，授廆将军、 单于，廆固辞公封。

时二京倾覆，幽、冀沦陷，廆刑政修明，虚怀引纳，流亡士庶多襁负归之。廆 乃立郡以统流人，冀州人为冀阳郡，豫州人为成周郡，青州人为营丘郡，并州人为 唐国郡。于是推举贤才，委以庶政，以河东裴嶷、代郡鲁昌、北平阳耽为谋主，北 海逢羡、广平游邃、北平西方虔、渤海封抽、西河宋奭、河东裴开为股肱，渤海封 弈、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兰陵缪恺以文章才俊任居枢要，会稽硃左车、太山胡 毋翼、鲁国孔纂以旧德清重引为宾友，平原刘赞儒学该通，引为东庠祭酒，其世子 皝率国胄束修受业焉。廆览政之暇，亲临听之，于是路有颂声，礼让兴矣。

时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自以为南州士望，意存怀集，而流亡者莫有赴之。 毖意廆拘留，乃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国等，谋灭廆以分其地。太兴初，三国伐廆， 廆曰：“彼信崔毖虚说，邀一时之利，乌合而来耳。既无统一，莫相归伏，吾今破 之必矣。然彼军初合，其锋甚锐，幸我速战。若逆击之，落其计矣。靖以待之，必 怀疑贰，迭相猜防。一则疑吾与毖谲而覆之，二则自疑三国之中与吾有韩魏之谋者， 待其人情沮惑，然后取之必矣。”于是三国攻棘城，廆闭门不战，遣使送牛酒以犒 宇文，大言于众曰：“崔毖昨有使至。”于是二国果疑宇文同于廆也，引兵而归。 宇文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兼其国，何用人为！”尽众逼城，连营三十里。 廆简锐士配皝，推锋于前；翰领精骑为奇兵，从旁出，直冲其营；廆方阵而进。悉 独官自恃其众，不设备，见廆军之至，方率兵距之。前锋始交，翰已入其营，纵火 焚之，其众皆震扰，不知所为，遂大败，悉独官仅以身免，尽俘其众。于是营候获 皇帝玉玺三纽，遣长史裴嶷送于建鄴。崔毖惧廆之仇己也，使兄子焘伪贺廆。会三 国使亦至请和，曰：“非我本意也，崔平州教我耳。”廆将焘示以攻围之处，临之 以兵，曰：“汝叔父教三国灭我，何以诈来贺我乎？”焘惧，首服。廆乃遣焘归说 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以兵随之。毖与数十骑弃家室奔于高句丽，廆 悉降其众，徙焘及高瞻等于棘城，待以宾礼。明年，高句丽寇辽东，廆遣众击败之。

裴嶷至自建鄴，帝遣使者拜廆监平州诸军事、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增邑二千 户。寻加使持节、都督幽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邑一 万户，常侍、单于并如故；丹书铁券，承制海东，命备官司，置平州守宰。

段末波初统其国，而不修备，廆遣皝袭之，入令支，收其名马宝物而还。

石勒遣使通和，廆距之。送其使于建鄴。勒怒，遣宇文乞得龟击廆，廆遣皝距 之。以裴嶷为右部都督，率索头为右翼，命其少子仁自平郭趣柏林为左翼，攻乞得 龟，克之，悉虏其众。乘胜拔其国城，收其资用亿计，徙其人数万户以归。

成帝即位，加廆侍中，位特进。咸和五年，又加开府仪同三司，固辞不受。

廆尝从容言曰：“狱者，人命之所悬也，不可以不慎。贤人君子，国家之基也， 不可以不敬。稼穑者，国之本也，不可以不急。酒色便佞，乱德之甚也，不可以不 戒。”乃著《家令》数千言以申其旨。

遣使与太尉陶侃笺曰：

明公使君毂下：振德曜威，抚宁方夏，劳心文武，士马无恙，钦高仰止，注情 弥久。王途险远，隔以燕越，每瞻江湄，延首遐外。

天降艰难，祸害屡臻，旧都不守，奄为虏庭，使皇舆迁幸，假势吴、楚。大晋 启基、祚流万节，天命未改，玄象著明，是以义烈之士深怀愤踊。猥以功薄，受国 殊宠，上不能扫除群羯，下不能身赴国难，仍纵贼臣，屡逼京辇。王敦唱祸于前， 苏峻肆毒于后，凶暴过于董卓，恶逆甚于傕、汜，普天率土，谁不同忿！深怪文武 之士，过荷朝荣，不能灭中原之寇，刷天下之耻。

君侯植根江阳，发曜荆、衡，杖叶公之权，有包胥之志，而令白公、伍员殆得 极其暴，窃为丘明耻之。区区楚国子重之徒，犹耻君弱、群臣不及先大夫，厉己戒 众，以服陈、郑；越之种蠡尚能弼佐句践，取威黄池；况今吴土英贤比肩，而不辅 翼圣主，陵江北伐。以义声之直，讨逆暴之羯，檄命旧邦之士，招怀存本之人，岂 不若因风振落，顿坂走轮哉！且孙氏之初，以长沙之众摧破董卓，志匡汉室。虽中 遇寇害，雅志不遂，原其心诚，乃忽身命。及权据扬、越，外杖周、张，内冯顾、 陆，距魏亦壁，克取襄阳。自兹以降，世主相袭，咸能侵逼徐、豫，令魏朝旰食。 不知今之江表为贤俊匿智，藏其勇略邪？将吕蒙、凌统高踪旷世哉？况今凶羯虐暴， 中州人士逼迫势促，其颠沛之危，甚于累卵。假号之强，众心所去，敌有衅矣，易 可震荡。王郎、袁术虽自诈伪，皆基浅根微，祸不旋踵，此皆君侯之所闻见者矣。

王司徒清虚寡欲，善于全己，昔曹参亦综此道，著画一之称也。庾公居元舅之 尊，处申伯之任，超然高蹈，明智之权。廆于寇难之际，受大晋累世之恩，自恨绝 域，无益圣朝，徒系心万里，望风怀愤。今海内之望，足为楚、汉轻重者，惟在君 侯。若戮力尽心，悉五州之众，据兗、豫之郊，使向义之士倒戈释甲，则羯寇必灭， 国耻必除。廆在一方，敢不竭命。孤军轻进，不足使勒畏首畏尾，则怀旧之士欲为 内应，无由自发故也。故远陈写，言不宣尽。

廆使者遭风没海。其后廆更写前笺，并赍其东夷校尉封抽、行辽东相韩矫等三 十余人疏上侃府曰：

自古有国有家，鲜不极盛而衰。自大晋龙兴，克平昬、会，神武之略，迈踪 前史。惠皇之末，后党构难，祸结京畿，衅成公族，遂使羯寇乘虚，倾覆诸夏，旧 都沦灭，山陵毁掘，人神悲悼，幽明发愤。昔猃狁之强，匈奴之盛，未有如今日羯 寇之暴，跨蹑华裔，盗称尊号者也。

天祚有晋，挺授英杰。车骑将军慕容廆自弱冠莅国，忠于王室，明允恭肃，志 在立勋。属海内分崩，皇舆迁幸，元皇中兴，初唱大业，肃祖继统，荡平江外。廆 虽限以山海，隔以羯寇，翘首引领，系心京师，常假寤寐，欲忧国忘身。贡篚相寻， 连舟载路，戎不税驾，动成义举。今羯寇滔天，怙其丑类，树基赵、魏，跨略燕、 齐。廆虽率义众，诛讨大逆，然管仲相齐，犹曰宠不足以御下，况廆辅翼王室，有 匡霸之功，而位卑爵轻，九命未加，非所以宠异籓翰，敦奖殊勋者也。

方今诏命隔绝，王路险远，贡使往来，动弥年载。今燕之旧壤，北周沙漠，东 尽乐浪，西暨代山，南极冀方，而悉为虏庭，非复国家之域。将佐等以为宜远遵周 室，近准汉初，进封廆为燕王，行大将军事，上以总统诸部，下以割损贼境。使冀 州之人望风向化。廆得祗承诏命，率合诸国，奉辞夷逆，以成桓文之功，苟利社稷， 专之可也。而廆固执谦光，守节弥高，每诏所加，让动积年，非将佐等所能敦逼。 今区区所陈，不欲苟相崇重，而愚情至心，实为国计。

侃报抽等书，其略曰：“车骑将军忧国忘身，贡篚载路，羯贼求和，执使送之， 西讨段国，北伐塞外，远绥索头，荒服以献。惟北部未宾，屡遣征伐。又知东方官 号，高下齐班，进无统摄之权，退无等差之降，欲进车骑为燕王，一二具之。夫功 成进爵，古之成制也。车骑虽未能为官摧勒，然忠义竭诚。今腾笺上听，可不迟速， 当任天台也。”朝议未定。八年，廆卒，乃止。时年六十五，在位四十九年。帝遣 使者策赠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曰襄。及俊僭号，伪谥武宣皇帝。

裴嶷，字文冀，河东闻喜人也。父昶，司隶校尉。嶷清方有干略，累迁至中书 侍郎，转给事黄门郎、荥阳太守。属天下乱，嶷兄武先为玄菟太守，嶷遂求为昌黎 太守。至郡，久之，武卒，嶷被征，乃将武子开送丧俱南。既达辽西，道路梗塞， 乃与开投廆。时诸流寓之士见廆草创，并怀去就。嶷首定名分，为群士启行。廆甚 悦，以嶷为长史，委以军国之谋。

及悉独官寇逼城下，外内骚动，廆问策于嶷，嶷曰：“悉独官虽拥大众，军无 号令，众无部阵，若简精兵，乘其无备，则成擒耳。”廆从之，遂陷寇营。廆威德 于此甚振，将遣使献捷于建鄴，妙简行人，令嶷将命。

初，朝廷以廆僻在荒远，犹以边裔之豪处之。嶷既使至，盛言廆威略，又知四 海英贤并为其用，举朝改观焉。嶷将还，帝试留嶷以观之，嶷辞曰：“臣世荷朝恩， 濯缨华省，因事远寄，投迹荒遐。今遭开泰，得睹朝廷，复赐恩诏，即留京辇，于 臣之私，诚为厚幸。顾以皇居播迁，山陵幽辱，慕容龙骧将军越在遐表，乃心王室， 慷慨之诚，义感天地，方扫平中壤，奉迎皇舆，故遣使臣，万里表诚。今若留臣， 必谓国家遗其僻陋，孤其丹心，使怀义懈怠。是以微臣区区忘身为国，贪还反命耳。” 帝曰：“卿言是也。”乃遣嶷还。廆后谓群僚曰：“裴长史名重中朝，而降屈于此， 岂非天以授孤也。”出为辽东相，转乐浪太守。

高瞻，字子前，渤海蓚人也。少而英爽有俊才，身长八尺二寸。光熙中，调补 尚书郎。属永嘉之乱，还乡里，乃与父老议曰：“今皇纲不振，兵革云扰，此郡沃 壤，凭固河海，若兵荒岁俭，必为寇庭，非谓图安之所。王彭祖先在幽、蓟，据燕、 代之资，兵强国富，可以托也。诸君以为何如？”众咸善之。乃与叔父隐率数千家 北徙幽州。既而以王浚政令无恆，乃依崔毖，随毖如辽东。

毖之与三国谋伐廆也，瞻固谏以为不可，毖不从。及毖奔败，瞻随众降于廆。 廆署为将军，瞻称疾不起。廆敬其姿器，数临候之，抚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 在余也。今天子播越，四海分崩，苍生纷扰，莫知所系，孤思与诸君匡复帝室，翦 鲸豕于二京，迎天子于吴、会，廓清八表，侔勋古烈，此孤之心也，孤之愿也。君 中州大族，冠冕之余，宜痛心疾首，枕戈待旦，柰何以华夷之异，有怀介然。且大 禹出于西羌，文王生于东夷，但问志略何如耳，岂以殊俗不可降心乎！”瞻仍辞疾 笃，廆深不平之。瞻又与宋该有隙，该阴劝廆除之。瞻闻其言，弥不自安，遂以忧 死。

dxadmin

《晋书・载记・第八章》主要记载了鲜卑族首领慕容廆的生平事迹，包括其家族起源、政治活动、军事成就以及治理举措等内容，具体如下：

家族起源与继位：慕容廆是昌黎棘城鲜卑人，其先祖为有熊氏苗裔，世居北夷，后因居鲜卑山而得名。曾祖莫护跋因功被拜为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慕容廆的父亲涉归死后，其弟耐篡位并欲谋杀慕容廆，慕容廆逃亡。后国人杀耐，迎慕容廆立之。

与晋朝的关系：慕容廆起初因晋武帝不许其讨伐宇文鲜卑而发怒，入侵辽西，后被幽州诸军击败。之后他又东伐扶余，夷其国城。但他意识到不能与晋朝竞争，于是遣使投降，被拜为鲜卑都督。他在东夷府时，因何龛不以礼相待，而改服戎衣而入，令何龛惭而敬惮。

军事征伐与扩张：太康十年，慕容廆迁于徒河之青山，后又移居大棘城。太安初，他亲率军队击败宇文莫圭的弟弟屈云及其别帅大素延。永嘉初，自称鲜卑大单于。辽东太守庞本杀东夷校尉李臻，素连、木津等趁机作乱，慕容廆听从儿子慕容翰的建议，率骑讨平之。建兴中，愍帝遣使拜慕容廆为镇军将军等职。建武初，元帝承制拜其为假节等职，他起初辞让，后在鲁昌劝说下，遣长史王济浮海劝进。

治理举措与威望提升：二京倾覆后，幽、冀沦陷，慕容廆刑政修明，虚怀引纳，众多流亡士庶归附。他立郡以统流人，推举贤才，委以庶政，以裴嶷、鲁昌等人为谋主，路有颂声，礼让兴焉。平州刺史崔毖因流亡者多归附慕容廆，阴结高句丽及宇文、段国等谋灭慕容廆，慕容廆闭门不战，巧用计谋使三国联盟瓦解，并大败宇文悉独官，尽收其众。

后期事迹与成就：慕容廆派儿子慕容皝袭取段末波的令支，收其名马宝物而还。石勒遣使通和，他拒绝并送使者到建邺，石勒怒遣宇文乞得龟击他，他派慕容皝将其击败。成帝即位，加慕容廆侍中，位特进，后又加开府仪同三司，他固辞不受。他还著有《家令》数千言，强调狱、贤、农、酒色等方面的重要性，并遣使与太尉陶侃笺，表达对国家局势的看法。

dxadmin

晋书 载记·第八章 晋书 慕容廆 鲜卑族首领慕容廆的生平事迹 原文及白话文翻译

慕容廆，字弈洛瑰，是昌黎棘城的鲜卑人。他的先祖是有熊氏的后代，世代居住在北方少数民族地区，在紫蒙之野建立城邑，号称东胡。后来东胡与匈奴一同兴盛，能拉弓射箭的士兵有二十多万，风俗和官号与匈奴大致相同。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打败，部众分别退保鲜卑山，于是以鲜卑为号。慕容廆的曾祖莫护跋，在魏初率领各部落迁居辽西，跟随宣帝讨伐公孙氏有功，被封为率义王，开始在棘城以北建立国家。当时燕代一带的人多戴步摇冠，莫护跋见到后很喜欢，于是束起头发戴上这种帽子，各部落因此称他为步摇，后来读音发生讹误，就成了慕容。也有人说，是因为仰慕天地二仪的德行，继承日、月、星三光的容貌，所以以慕容为姓氏。他的祖父木延，曾任左贤王。父亲涉归，因保全柳城的功劳，进封鲜卑单于，把城邑迁到辽东北，从此逐渐仰慕华夏的风俗。

慕容廆幼年时就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身高八尺，雄健杰出，气度恢宏。安北将军张华素有识别人才的眼光，慕容廆成年时去拜见他，张华极为赞叹，对他说：“您长大后必定会成为闻名于世的栋梁之材，是能匡扶危难、拯救时局的人。” 于是把自己佩戴的簪子和头巾赠给慕容廆，与他恳切地告别。涉归死后，他的弟弟耐篡夺王位，想要谋杀慕容廆，慕容廆逃走躲藏起来以避祸。后来国人杀死耐，迎接慕容廆即位。

起初，涉归与宇文鲜卑有仇怨，慕容廆准备报先君的仇，上表请求讨伐宇文鲜卑。晋武帝不允许。慕容廆发怒，入侵辽西，杀人抢掠很多。武帝派遣幽州各军讨伐慕容廆，在肥如交战，慕容廆的部众大败。此后慕容廆又劫掠昌黎，每年都不断。他又率领部众向东讨伐扶余，扶余王依虑自杀，慕容廆铲平了扶余的都城，驱赶一万多人返回。东夷校尉何龛派遣督护贾沈将要迎接立依虑的儿子为王，慕容廆派遣部将孙丁率领骑兵拦击。贾沈奋力作战斩杀孙丁，于是恢复了扶余国。慕容廆与部众商议说：“我从先公以来世代侍奉中原王朝，况且华夏与少数民族事理不同，强弱本来就有区别，怎么能与晋朝相争呢？为什么要不和而危害我们的百姓呢！” 于是派遣使者前来投降。武帝嘉奖他，任命他为鲜卑都督。慕容廆到东夷府表示敬意，戴着头巾穿着礼服上门，行士大夫的礼节。何龛部署军队以礼接见，慕容廆于是改穿军装进入。有人问他原因，慕容廆说：“主人不以礼相待，宾客又该如何呢！” 何龛听说后感到惭愧，对他更加敬重畏惧。当时东胡宇文鲜卑段部因慕容廆的威望德行日益扩大，害怕他有吞并自己的打算，于是前来侵犯抢掠，往来不断。慕容廆用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安抚他们。

太康十年，慕容廆又迁到徒河的青山。慕容廆认为大棘城是帝颛顼的旧地，元康四年就迁居到那里。他教导百姓从事农桑生产，法令制度与中原相同。永宁年间，燕地发生大水灾，慕容廆打开粮仓救济灾民，幽州地区得以度过难关。天子听说后嘉奖他，赏赐礼服。

太安初年，宇文莫圭派遣弟弟屈云侵犯边境城镇，屈云的别帅大素延攻打抢掠各部落，慕容廆亲自率军打败了他们。大素延发怒，率领十万部众包围棘城，众人都很恐惧，没有抵抗的意志。慕容廆说：“大素延的军队虽然像犬羊一样聚集，但军队没有法令制度，已经在我的计谋之中了。各位只需努力作战，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于是亲自穿上铠甲，驰马出击，大素延大败，慕容廆追击一百里，俘虏斩杀一万多人。

永嘉初年，慕容廆自称鲜卑大单于。辽东太守庞本因私人怨恨杀死东夷校尉李臻，依附边塞的鲜卑素连、木津等人借口为李臻报仇，实际上想趁机作乱，于是攻陷各县，杀害抢掠士民。太守袁谦多次作战失利，校尉封释害怕而请求和解。素连、木津连年侵犯抢掠，百姓失去产业，流亡归附慕容廆的人接连不断。慕容廆的儿子慕容翰对慕容廆说：“寻求诸侯的支持不如为王室尽力，自古以来有作为的君主没有不依靠这一点成就事业的。如今素连、木津专横跋扈，朝廷军队战败，百姓遭受屠杀，难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吗！这两个小子表面上以庞本为名义，内心实际上是希望作乱为寇。封使君以诛杀庞本请求和解，而毒害却更加深重。辽东沦陷，将近两年，中原战乱，州军多次战败，为王室尽力、主持正义，现在正是时候。单于应当显示九伐的威严，拯救处于危难中的百姓，列举素连、木津的罪行，联合正义的军队来讨伐他们。上可以复兴辽邦，下可以吞并这两个部落，忠义在本朝彰显，私利归于我国，这是我们事业开始发展的起点，最终可以在诸侯中实现志向。” 慕容廆听从了他的建议。当天，率领骑兵讨伐素连、木津，大败并斩杀了他们，两个部落全部投降，慕容廆把他们迁到棘城，设立辽东郡后返回。

怀帝在平阳蒙难，王浚秉承皇帝旨意任命慕容廆为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前锋大都督、大单于，慕容廆不接受。建兴年间，愍帝派遣使者任命慕容廆为镇军将军、昌黎公、辽东公。建武初年，元帝秉承皇帝旨意任命慕容廆为假节、散骑常侍、都督辽左杂夷流人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慕容廆辞让不接受。征虏将军鲁昌劝慕容廆说：“如今两京沦陷，天子蒙难，琅邪王在江东秉承旨意，实在是百姓命运所系。明公雄踞海朔，统辖一方，而各部落仍依仗人多兴兵作乱，不遵循德化，大概是因为您的官职不是天子任命的，又自认为强大。现在应当派遣使者到琅邪王那里，劝他继承帝位，然后宣布天子的命令，讨伐有罪的人，谁敢不听从！” 慕容廆认为他说得对，于是派遣长史王济渡海去劝琅邪王即位。等到元帝即位，派遣谒者陶辽重申先前的任命，授予慕容廆将军、单于的职位，慕容廆坚决辞让公爵的封号。

当时两京沦陷，幽、冀地区被攻占，慕容廆政治刑法清明，虚心接纳人才，流亡的士民大多背负着家小来归附他。慕容廆于是设立郡来统辖流民，冀州人居住的地方设为冀阳郡，豫州人设为成周郡，青州人设为营丘郡，并州人设为唐国郡。于是推举贤才，把民政事务委托给他们，以河东裴嶷、代郡鲁昌、北平阳耽为主要谋士，北海逢羡、广平游邃、北平西方虔、渤海封抽、西河宋奭、河东裴开为得力助手，渤海封弈、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兰陵缪恺因有文章才俊而担任重要职位，会稽硃左车、太山胡毋翼、鲁国孔纂因旧德高望被引为宾客朋友，平原刘赞儒学精通，被引为东庠祭酒，慕容廆的世子慕容皝率领国中的贵族子弟束修求学。慕容廆处理政务的闲暇，亲自去听讲，于是路上有赞颂的声音，礼让之风兴起。

当时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自认为是南方州郡的名士，一心想安抚聚集流民，但流亡的人没有去投奔他的。崔毖怀疑是慕容廆扣留了流民，于是暗中勾结高句丽以及宇文、段国等，谋划消灭慕容廆来瓜分他的土地。太兴初年，三国讨伐慕容廆，慕容廆说：“他们听信崔毖的虚假言辞，谋取一时的利益，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既然没有统一的指挥，就不会相互归服，我现在打败他们是必然的。然而他们的军队刚刚会合，锋芒很锐利，希望我们速战。如果迎击他们，就落入他们的计谋了。镇静地等待他们，他们必定会产生怀疑二心，相互猜忌防备。一方面会怀疑我与崔毖欺骗他们而要消灭他们，另一方面会怀疑三国之中有与我像韩魏那样图谋他们的，等他们人心沮丧疑惑，然后攻取他们就必定成功了。” 于是三国攻打棘城，慕容廆闭门不战，派遣使者送牛酒犒劳宇文部，对众人扬言说：“崔毖昨天有使者到来。” 于是另外两国果然怀疑宇文部与慕容廆勾结，率军返回。宇文悉独官说：“另外两国虽然回去了，我应当独自兼并慕容廆的国家，哪里需要别人帮助！” 率领全部部众逼近城下，连营三十里。慕容廆挑选精锐士兵分配给慕容皝，让他在前面冲锋；慕容翰率领精锐骑兵作为奇兵，从旁边出击，直冲宇文部的军营；慕容廆排列方阵前进。悉独官自恃人多，不加防备，见慕容廆的军队到来，才率兵抵抗。前锋刚刚交战，慕容翰已经攻入他的军营，放火焚烧，宇文部众都震惊骚乱，不知所措，于是大败，悉独官仅自身逃脱，慕容廆俘获了他的全部部众。这时军营的侦察兵缴获皇帝玉玺三枚，慕容廆派遣长史裴嶷送到建鄴。崔毖害怕慕容廆报复自己，派侄子崔焘假装祝贺慕容廆。恰逢三国的使者也到了请求和解，说：“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是崔平州教我们的。” 慕容廆带崔焘看了三国围攻的地方，用军队威慑他，说：“你的叔父教三国消灭我，为什么假装来祝贺我呢？” 崔焘害怕，坦白服罪。慕容廆于是派遣崔焘回去劝说崔毖说：“投降是上策，逃跑是下策。” 派兵跟随他。崔毖与几十个骑兵抛弃家室逃到高句丽，慕容廆全部降服了他的部众，把崔焘和高瞻等人迁到棘城，用宾客的礼节对待他们。第二年，高句丽侵犯辽东，慕容廆派兵打败了他们。

裴嶷从建鄴回来，元帝派遣使者任命慕容廆为监平州诸军事、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增加食邑二千户。不久又加授使持节、都督幽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食邑一万户，常侍、单于的职位依旧；赐予丹书铁券，允许他在海东秉承皇帝旨意封官拜爵，命令他设置平州的官员。

段末波刚统治他的国家时，不加防备，慕容廆派遣慕容皝袭击他，攻入令支，收缴那里的名马宝物后返回。

石勒派遣使者前来通好，慕容廆拒绝了，把他的使者送到建鄴。石勒发怒，派遣宇文乞得龟攻打慕容廆，慕容廆派遣慕容皝抵抗。任命裴嶷为右部都督，率领索头作为右翼，命令他的小儿子慕容仁从平郭奔赴柏林作为左翼，攻打乞得龟，取得胜利，全部俘虏了他的部众。乘胜攻克他的都城，收缴的物资用度数以亿计，迁徙他的部众几万户返回。

成帝即位，加授慕容廆为侍中，位特进。咸和五年，又加授开府仪同三司，慕容廆坚决辞让不接受。

慕容廆曾从容地说：“监狱，关系到人的性命，不可以不慎重。贤人君子，是国家的根基，不可以不敬重。农业生产，是国家的根本，不可以不重视。酒色和逢迎谄媚的人，对道德的败坏最严重，不可以不警惕。” 于是撰写《家令》几千言来申明他的旨意。
慕容廆派遣使者给太尉陶侃送去书信说：

明公使君麾下：您发扬道德显示威严，安抚平定华夏，为文武之事操劳，士兵马匹安然无恙，我敬仰您的高尚品德，关注您已经很久了。王道艰险遥远，被燕越阻隔，常常眺望江边，在远方翘首以盼。

上天降下艰难，祸害多次到来，旧都失守，沦为敌寇的地盘，使皇上车驾迁徙，在吴、楚借势。大晋开创基业，福运流传万代，天命没有改变，天象显示得很清楚，因此有义烈之士满怀愤怒。我凭借微薄的功劳，受到国家特殊的宠爱，上不能扫除群羯，下不能亲身奔赴国难，还放纵贼臣，多次逼近京城。王敦在先倡导祸乱，苏峻在后肆意毒害，凶暴超过董卓，邪恶叛逆胜过傕、汜，普天下的人，谁不共同愤恨！我深深责怪文武之士，过分享受朝廷的荣宠，却不能消灭中原的敌寇，洗刷天下的耻辱。

君侯在江阳扎根，在荆、衡显耀，依仗叶公那样的权力，有包胥那样的志向，却让白公、伍员几乎能极尽他们的残暴，我私下为左丘明感到羞耻。小小的楚国子重之类的人，尚且以君主弱小、群臣不如先大夫为耻，激励自己告诫众人，以征服陈、郑；越国的文种、范蠡还能辅佐勾践，在黄池取得威望；何况现在吴地贤才俊杰众多，却不辅佐圣主，向江北讨伐。凭借正义的名声，讨伐叛逆残暴的羯寇，传布檄文命令旧邦的人士，招纳怀念本朝的人，难道不是像顺着风摇动落叶，在斜坡上推动车轮一样容易吗！况且孙氏初年，以长沙的部众打败董卓，立志匡扶汉室。虽然中途遭遇寇害，高尚的志向没有实现，但推究他的诚心，是不顾自身性命的。等到孙权占据扬、越，对外依仗周、张，对内依靠顾、陆，抗拒魏国，在赤壁取胜，夺取襄阳。从此以后，世代君主相继，都能侵犯逼迫徐、豫，让魏朝君臣忙得不能按时吃饭。不知道现在的江表是贤俊隐藏智慧，藏匿勇略呢？还是吕蒙、凌统的高尚踪迹空前绝后呢？何况现在凶羯暴虐，中州人士被形势逼迫，他们颠沛流离的危险，比堆叠的鸡蛋还严重。伪称帝王的势力，是众人所唾弃的，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容易被震荡击败。王郎、袁术虽然自造假托天命，都因根基浅薄，祸患很快到来，这些都是君侯所听说过的。

王司徒清静寡欲，善于保全自己，从前曹参也遵循这种方法，有做事一致的称誉。庾公居于皇帝舅舅的尊位，担任申伯那样的职务，超脱高尚，有明智的权变。我在寇难之际，蒙受大晋累世的恩德，自己遗憾身处偏远地区，对圣朝没有帮助，只是心系万里之外的朝廷，望风满怀悲愤。现在海内的期望，足以决定楚、汉胜负的，只有君侯您。如果能尽力尽心，发动五州的部众，占据兗、豫的郊野，使向往正义的人士倒戈卸甲，那么羯寇必定会被消灭，国耻必定会被洗刷。我在一方，怎敢不尽力效命。只是孤军轻进，不足以让石勒害怕，而怀念旧朝的人士想作为内应，也没有机会自发行动。所以远道陈述，言不尽意。

慕容廆的使者遭遇风浪淹没在海中。后来慕容廆重新抄写先前的书信，并且带上东夷校尉封抽、行辽东相韩矫等三十多人的奏疏送到陶侃的幕府说：

自古以来拥有国家的，很少有不极盛而衰的。自从大晋兴起，平定昬、会，神武的谋略，超越前代史书的记载。惠皇末年，皇后的亲族制造祸乱，祸患在京城纠结，争端在公族中形成，于是让羯寇乘虚而入，倾覆华夏，旧都沦丧，皇陵被挖掘，人神悲痛哀悼，天地神灵发怒。从前猃狁的强大，匈奴的兴盛，没有像现在羯寇这样残暴，跨越华夏和少数民族地区，盗用帝王尊号的。

上天保佑晋朝，选拔授予杰出的人才。车骑将军慕容廆从年轻时治理国家，忠于王室，明察公允恭敬严肃，立志建立功勋。恰逢海内分崩离析，皇上车驾迁徙，元皇中兴，开始开创大业，肃祖继承皇位，平定江外。慕容廆虽然被山海阻隔，被羯寇隔绝，却翘首引领，心系京师，常常在睡梦中都想着忧国忘身。贡品不断送来，船只在道路上连续不断，军队不停止征战，行动都符合道义。现在羯寇罪恶滔天，依仗他们的同类，在赵、魏建立根基，跨越占据燕、齐。慕容廆虽然率领义众，讨伐大逆，但管仲辅佐齐国，尚且说宠信不足以驾驭下属，何况慕容廆辅佐王室，有匡扶霸业的功劳，却职位卑微爵位轻微，九命的尊崇没有加身，这不是用来优待边疆重臣，鼓励特殊功勋的做法。

现在朝廷的诏令被隔绝，王道之路艰险遥远，进贡的使者往来，动辄就要经历一年的时间。如今燕国的旧地，北面到沙漠，东面直达乐浪，西面连接代山，南面直到冀方，却都成了敌寇的地盘，不再是国家的疆域。将领们认为应当远效仿周朝，近借鉴汉初的制度，进封慕容廆为燕王，让他行使大将军的职权，对上能统领各部族，对下能分割削弱贼寇的地盘。使冀州的百姓能望风而归顺教化。慕容廆能够恭敬地接受诏命，率领联合各国，奉持正义讨伐叛逆，以成就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业，只要对国家有利，专断行事也是可以的。但慕容廆坚持谦逊的美德，坚守节操更加高洁，每次朝廷有所加封，他都要推辞好几年，不是将领们所能敦促逼迫的。现在我们这些人陈述的这些意见，不是想随便推崇敬重他，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想法，实在是为国家大计考虑。

陶侃给封抽等人回信，大致说：“车骑将军忧国忘身，贡品装满道路，羯贼前来求和，他捉住使者送往朝廷，向西讨伐段国，向北征伐塞外，安抚远方的索头，使边远部族前来进贡。只有北部尚未归顺，多次派遣军队征讨。又得知东方的官号，高低等级相同，向上没有统辖的权力，向下没有等级的差别，想要进封车骑将军为燕王，信中都一一说明了。功成之后进升爵位，是古代的固定制度。车骑将军虽然没能为朝廷摧毁石勒，但他的忠义之心是十分真诚的。现在我把你们的奏议向上呈报，快慢与否，应当听凭朝廷决定。” 朝廷的议论还没有定论。咸和八年，慕容廆去世，这件事就搁置了。慕容廆当时六十五岁，在位四十九年。皇帝派遣使者追赠他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为襄。等到慕容俊僭越称帝后，伪谥他为武宣皇帝。

裴嶷，字文冀，是河东闻喜人。他的父亲裴昶，曾任司隶校尉。裴嶷清廉正直有才干谋略，多次升迁至中书侍郎，改任给事黄门郎、荥阳太守。正逢天下大乱，裴嶷的哥哥裴武先前担任玄菟太守，裴嶷于是请求担任昌黎太守。到郡任职后，过了很久，裴武去世，裴嶷被征召，就带着裴武的儿子裴开送丧一同南下。到达辽西后，道路堵塞，就和裴开投奔了慕容廆。当时各位流亡寄居的人士见慕容廆刚刚创业，都怀有离去的想法。裴嶷首先确定名分，为众人带了头留下来。慕容廆十分高兴，任命裴嶷为长史，把军政大事的谋划托付给他。
等到悉独官侵犯逼近城下，内外骚动不安，慕容廆向裴嶷询问对策，裴嶷说：“悉独官虽然拥有大量部众，但军队没有号令，部众没有队形，如果挑选精兵，趁他们没有防备，就可以擒获他们了。” 慕容廆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攻陷了敌寇的军营。慕容廆的威望德行从此大振，准备派遣使者到建鄴献上捷报，精心挑选使者，让裴嶷奉命前往。

起初，朝廷因为慕容廆地处偏远，还把他当作边疆的豪强来看待。裴嶷出使到达后，极力称赞慕容廆的威望谋略，又得知天下的贤才都为他所用，满朝官员对慕容廆的看法都改变了。裴嶷将要返回时，皇帝试着挽留他来观察他的态度，裴嶷推辞说：“我家世世代代蒙受朝廷的恩德，在华美的官署中任职，因事寄居远方，投身于偏远之地。如今遇到时局好转，能够见到朝廷，又蒙赐恩诏，即使留在京城，对我个人来说，实在是极大的荣幸。但想到皇都迁徙，皇陵受到屈辱，慕容龙骧将军身处远方，却心系王室，他的慷慨忠诚，义感天地，正要平定中原，奉迎皇上车驾，所以派遣使臣，不远万里表达诚心。现在如果挽留我，他必定会认为国家遗弃了他这个偏远之地的人，辜负了他的一片丹心，使他心怀忠义却变得懈怠。因此我卑微的心意是舍身为国，希望能回去复命。” 皇帝说：“你说得对。” 于是派遣裴嶷返回。慕容廆后来对群臣说：“裴长史在朝中名声很大，却屈尊到我这里来，难道不是上天把他赐给我吗。” 裴嶷出京担任辽东相，后转任乐浪太守。

高瞻，字子前，是渤海蓚人。年轻时英俊豪爽有杰出的才能，身高八尺二寸。光熙年间，被调补为尚书郎。正逢永嘉之乱，回到家乡，就和父老商议说：“如今朝廷纲纪不振，战乱纷扰，这个郡是肥沃的土地，凭借黄河大海的险固，如果发生兵荒年成，必定会成为敌寇聚集的地方，不能算是谋求安宁的地方。王彭祖先前在幽、蓟地区，占据燕、代的资源，兵强国富，可以依附他。各位认为怎么样？” 众人都认为他说得好。于是和叔父高隐率领几千家向北迁徙到幽州。不久因为王浚的政令没有常规，就去依附崔毖，跟随崔毖到了辽东。

崔毖和三国谋划讨伐慕容廆时，高瞻坚决劝谏认为不可以，崔毖不听从。等到崔毖败逃，高瞻跟随众人投降了慕容廆。慕容廆任命他为将军，高瞻称病不起。慕容廆敬重他的才能气度，多次亲自前去探望，抚摸着他的心口说：“您的病在这里，不在别处。如今天子流亡，天下分崩离析，百姓纷乱不安，不知道归向何处，我想和各位匡复帝室，在两京铲除像鲸豕一样的恶人，到吴、会迎接天子，肃清天下，与古代的英烈比肩，这是我的心愿，我的志向。您是中州的大族，是官宦世家的后代，应当痛心疾首，枕着兵器等待天亮，为什么因为华夏和夷族的区别，就心怀隔阂呢。况且大禹出生在西羌，文王出生在东夷，只看志向谋略怎么样罢了，难道因为不同的风俗就不能倾心归附吗！” 高瞻仍然称病很重，慕容廆对此深感不满。高瞻又和宋该有矛盾，宋该暗中劝慕容廆除掉他。高瞻听到他的话后，更加不安，于是因忧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