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 载记·第十二章 晋书 前秦苻氏家族的兴衰历程 苻洪 苻健 苻生 苻坚 事迹 原文及白话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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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载记·第十二章 晋书 前秦苻氏家族的兴衰历程 苻洪 苻健 苻生 苻坚 相关事迹 原文及白话文翻译

苻洪，字广世，略阳临渭氐人也。其先盖有扈之苗裔，世为西戎酋长。始其家 池中蒲生，长五丈，五节如竹形，时咸谓之蒲家，因以为氏焉。父怀归，部落小帅。 先是，陇右大雨，百姓苦之，谣曰：“雨若不止，洪水必起。”故因名曰洪。好施， 多权略，骁武善骑射。属永嘉之乱，乃散千金，召英杰之士访安危变通之术。宗人 蒲光、蒲突遂推洪为盟主。刘曜僭号长安，光等逼洪归曜，拜率义侯。曜败，洪西 保陇山。石季龙将攻上邽，洪又请降。季龙大悦，拜冠军将军，委以西方之事。季 龙灭石生，洪说季龙宜徙关中豪杰及羌戎内实京师。季龙从之，以洪为龙骧将军、 流人都督，处于枋头。累有战功，封西平郡公，其部下赐爵关内侯者二千余人，以 洪为关内领侯将。冉闵言于季龙曰：“苻洪雄果，其诸子并非常才，宜密除之。” 季龙待之愈厚。及石遵即位，闵又以为言，遵乃去洪都督，余如前。洪怨之，乃遣 使降晋。后石鉴杀遵，所在兵起，洪有众十余万。

永和六年，帝以洪为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时 有说洪称尊号者，洪亦以谶文有“草付应王”，又其孙坚背有“草付”字，遂改姓 苻氏，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洪谓博士胡文曰：“孤率众十万，居形胜之 地，冉闵、慕容俊可指辰而殄，姚襄父子克之在吾数中，孤取天下，有易于汉祖。” 初，季龙以麻秋镇枹罕，冉闵之乱，秋归鄴，洪使子雄击而获之，以秋为军师将军。 秋说洪西都长安，洪深然之。既而秋因宴鸩洪，将并其众，世子健收而斩之。洪将 死，谓健曰：“所以未入关者，言中州可指时而定。今见困竖子，中原非汝兄弟所 能办。关中形胜，吾亡后便可鼓行而西。”言终而死，年六十六。健僭位，伪谥惠 武帝。

苻健，字建业，洪第三子也。初，母姜氏梦大罴而孕之，及长，勇果便弓马， 好施，善事人，甚为石季龙父子所亲爱。季龙虽外礼苻氏，心实忌之，乃阴杀其诸 兄，而不害健也。及洪死，健嗣位，去秦王之号，称晋爵，遣使告丧于京师，且听 王命。

时京兆杜洪窃据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戎夏多归之。健密图关中， 惧洪知之，乃伪受石祗官，缮宫室于枋头，课所部种麦，示无西意，有知而不种者， 健杀之以徇。既而自称晋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尽众西行，起 浮桥于盟津以济。遣其弟雄率步骑五千入潼关，兄子菁自轵关入河东。健执菁手曰： “事若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济，焚桥，自统大 众继雄而进。杜洪遣其将张先要健于潼关，健逆击破之。健虽战胜，犹修笺于洪， 并送名马珍宝，请至长安上尊号。洪曰：“币重言甘，诱我也。”乃尽召关中之众 来距。健筮之，遇《泰》之《临》，健曰：“小往大来，吉亨。昔往东而小，今还 西而大，吉孰大焉！”是时众星夹河西流，占者以为百姓还西之象。健遂进军，次 赤水，遣雄略地渭北，又败张先于阴槃，擒之，诸城尽陷，菁所至无不降者，三辅 略定。健引兵至长安，洪奔司竹。健入而都之，遣使献捷京师，并修好于桓温。

健军师将军贾玄硕等表健为侍中、大都督关中诸军事、大单于、秦王，健怒曰： “我官位轻重，非若等所知。”既而潜使讽玄硕等使上尊号。永和七年，僭称天王、 大单于，赦境内死罪，建元皇始，缮宗庙社稷，置百官于长安。立妻强氏为天王皇 后，子苌为天王皇太子，弟雄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雍州刺史， 自余封授各有差。

初，杜洪之奔也，招晋梁州刺史司马勋。至是，勋率步骑三万入秦川，健败之 于五丈原。

八年，健僭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诸公进为王，以大单于授其子苌。

杜洪屯宜秋，为其将张琚所杀，琚自立为秦王，置百官。健率步骑二万攻琚， 斩其首。健至自宜秋，遣雄、菁率众掠关东，并援石季龙豫州刺史张遇于许昌，与 晋镇西将军谢尚战于颍水之上，王师败绩。雄乘胜逐北，至于垒门，杀伤太半，遂 虏遇及其众归于长安，拜遇司空、豫州刺史，镇许昌。雄攻王擢于陇上，擢奔凉州， 雄屯陇东。张重华拜擢征东大将军，使与其将张弘、宋修连兵伐雄。雄与菁率众击 败之，获弘、修送长安。

初，张遇自许昌来降，健纳遇后母韩氏为昭仪，每于众中谓遇曰：“卿，吾子 也。”遇惭恨，引关中诸将欲以雍州归顺，乃与健中黄门刘晃谋夜袭健，事觉，遇 害。于是孔特起池阳，刘珍、夏侯显起鄠，乔景起雍，胡阳赤起司竹，呼延毒起霸 城，众数万人，并遣使诣征西桓温、中军殷浩请救。

雄遣菁掠上洛郡，于丰阳县立荆州，以引南金奇货、弓竿漆蜡，通关市，来远 商，于是国用充足，而异贿盈积矣。

十年，温率众四万趋长安，遣别将入淅川，攻上洛，执健荆州刺史郭敬，而遣 司马勋掠西鄙。健遣其子苌率雄、菁等众五万，距温于尧柳城、愁思堆。温转战而 前，次于灞上，苌等退营城南。健以羸兵六千固守长安小城，遣精锐三万为游军以 距温。三辅郡县多降于温。健别使雄领骑七千，与桓冲战于白鹿原，王师败绩，又 破司马勋于子午谷。初，健闻温之来也，收麦清野以待之，故温众大饥。至是，徙 关中三千余户而归。及至潼关，又为苌等所败，司马勋奔还汉中。

其年，西虏乞没军邪遣子入侍，健于是置来宾馆于平朔门以怀远人。起灵台于 杜门。与百姓约法三章，薄赋卑宫，垂心政事，优礼耆老，修尚儒学，而关右称来 苏焉。

新平有长人见，语百姓张靖曰：“苻氏应天受命，今当太平，外面者归中而安 泰。”问姓名，弗答，俄而不见。新平令以闻，健以为妖，下靖狱。会大雨霖，河、 渭溢，蒲津监冠登得一屐于河，长七尽三寸，人迹称之，指长尺余，文深一寸。健 叹曰：“覆载之中何所不有，张靖所见定不虚也。”赦之。蝗虫大起，自华泽至陇 山，食百草无遗。牛马相敢毛，猛兽及狼食人，行路断绝。健自蠲百姓租税，减 膳撤悬，素服避正殿。

初，桓温之入关也，其太子苌与温战，为流矢所中死。至是，立其子生为太子。 健寝疾，菁勒兵入东宫，将杀苻生自立。时生侍健疾，菁以健为死，回攻东掖门。 健闻变，升端门陈兵，众皆舍杖逃散，执菁杀之。数日，健死，时年三十九，在位 四年。伪谥明皇帝，庙号世宗，后改曰高祖。

生字长生，健第三子也。幼而无赖，祖洪甚恶之。生无一目，为兒童时，洪戏 之，问侍者曰：“吾闻瞎兒一泪，信乎？”侍者曰：“然。”生怒，引佩刀自刺出 血，曰：“此亦一泪也。”洪大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洪曰： “汝为尔不已，吾将以汝为奴。”生曰：“可不如石勒也。”洪惧，跣而掩其口， 谓健曰：“此兒狂勃，宜早除之，不然，长大必破人家。”健将杀之，雄止之曰： “兒长成自当修改，何至便可如此！”健乃止。及长，力举千钧，雄勇好杀，手格 猛兽，走及奔马，击刺骑射，冠绝一时。桓温之来伐也，生单马入阵，搴旗斩将者 前后十数。

苌既死，健以谶言三羊五眼应符，故立为太子。健卒，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内， 改年寿光，时永和十二年也。尊其母强氏为皇太后，立妻梁氏为皇后。以吕婆楼为 侍中、左大将军，苻安领太尉，苻柳为征东大将军、并州牧，镇蒲坂，苻謏为镇东 大将军、豫州牧，镇陕城，自余封授有差。

初，生将强怀与桓温战没，其子延未及封而健死。会生出游，怀妻樊氏于道上 书，论怀忠烈，请封其子。生怒，射而杀之。伪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言于生曰： “比频有客星孛于大角，荧惑入于东井。大角为帝坐，东井秦之分野，于占，不出 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陛下远追周文，修德以禳之，惠和群臣，以成康哉 之美。”生曰：“皇后与朕对临天下，亦足发塞大丧之变。毛太傅、梁车骑、梁仆 射受遗辅政，可谓大臣也。”于是杀其妻梁氏及太傅毛贵，车骑、尚书令梁楞，左 仆射梁安。未凡，又诛侍中、丞相雷弱兒及其九子、二十七孙。诸羌悉叛。弱兒， 南安羌酋也，刚鲠好直言，见生嬖臣赵韶、董荣乱政，每大言于朝，故荣等谮而诛 之。

生虽在谅闇，游饮自若，荒耽淫虐，杀戮无道，常弯弓露刃以见朝臣，锤钳锯 凿备置左右。又纳董荣之言，诛其司空王堕以应日蚀之灾。飨群臣于太极前殿，饮 酣乐奏，生亲歌以和之。命其尚书辛牢典劝，既而怒曰：“何不强酒？犹有坐者！” 引弓射牢而杀之。于是百僚大惧，无不引满昏醉，污服失冠，蓬头僵仆，生以为乐。

生闻张祚见杀，玄靓幼冲，命其征东苻柳参军阎负、梁殊使凉州，以书喻之。 负、殊至姑臧，玄靓年幼，不见殊等。其凉州牧张瓘谓负、殊曰：“孤之本朝，世 执忠节，远宗大晋，臣无境外之交，君等何为而至？”负、殊曰：“晋王以邻籓义 好，有自来矣。虽拥阻山河，然风通道会，不欲使羊、陆二公独美于前。主上以钦 明绍统，八表宅心，光被四海，格于天地。晋王思与张王齐曜大明，交玉帛之好， 兼与君公同金兰之契，是以不远而来，有何怪乎！”瓘曰：“羊、陆一时之事，亦 非纯臣之义也。本朝六世重光，固忠不贰，若与苻征东交玉帛之好者，便是上违先 公纯诚雅志，下乘河右遵奉之情。”负、殊曰：“昔微去殷，项伯归汉，虽背君违 亲，前史美其先觉。亡晋之余，远逃江会，天命去之，子故尊先王翻然改图，北面 二赵，盖神算无方，鉴机而作。君公若欲称制河西，众旅非秦之敌，如欲宗归遗晋， 深乖先君雅旨，孰若远踪窦融附汉之规，近述先王归赵之事，垂祚无穷，永享遐祉 乎？”瓘曰：“中州无信，好食誓言。往与石氏通好，旋见寇袭。中国之风，诫在 昔日，不足复论通和之事也。”负、殊曰：“三王异政，五帝殊风，赵多奸诈，秦 以义信，岂可同年而语哉！张先、杨初皆擅兵一方，不供王贡，先帝命将擒之，宥 其难恕之罪，加以爵封之荣。今上道合二仪，慈弘山海，信符阴阳，御物无际，不 可以二赵相况也。”瓘曰：“秦若兵强化盛，自可先取江南，天下自然尽为秦有， 何辱征东之命！”负、殊曰：“先帝以大圣神武，开构鸿基，强燕纳款，八州顺轨。 主上钦明，道必隆世，慨徽号拥于河西，正朔未加吴会，以吴必须兵，凉可以义， 故遣行人先申大好。如君公不能蹈机而发者，正可缓江南数年之命，回师西旆，恐 凉州弗可保也。”瓘曰：“我跨据三州，带甲十万，西包昆域，东阻大河，伐人有 余，而况自固！秦何能为患！”负、殊曰：“贵州险塞，孰若崤、函？五郡之众， 何如秦、雍？张琚、杜洪因赵之成资，据天阻之固，策三秦之锐，藉陆海之饶，劲 士风集，骁骑如云，自谓天下可平，关中可固，先帝神矛一指，望旗冰解，人咏来 苏，不觉易主。燕虽武视关东，犹以地势之义，逆顺之理，北面称籓，贡不逾月。 致肃慎楛矢，通九夷之珍；单于屈膝，名王内附。控弦之士百有余万，鼓行而济西 河者，君公何以抗之？盍追遵先王臣赵故事，世享大美，为秦之西籓。”瓘曰： “然秦之德义加于天下，江南何以不宾？”负、殊曰：“文身之俗，负阻江山，道 洿先叛，化盛后宾，自古而然，岂但今也！故《诗》曰：‘蠢尔蛮荆，大邦为仇。’ 言其不可以德义怀也。”瓘曰：“秦据汉旧都，地兼将相，文武辅臣，领袖一时者 谁也？”负、殊曰：“皇室懿籓，忠若公旦者，则大司马、武都王安，征东大将军、 晋王柳；文武兼才，神器秀拔，入可允厘百工，出能折冲万里者，卫大将军、广平 王黄眉，后将军、清河王法，龙骧将军、东海王坚之兄弟；其耆年硕德，德侔尚父 者，则太师、录尚书事、广宁公鱼遵；其清素刚严，骨鲠贞亮，则左光禄大夫强平， 金紫光禄程肱、牛夷；博闻强识，探赜索幽，则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黄门侍 郎李柔；雄毅厚重，权智无方，则左卫将军李威，右卫将军苻雅；才识明达，令行 禁止，则特进、领御史中丞梁平老，特进、光禄大夫强汪，侍中、尚书吕婆楼；文 史富赡，郁为文宗，则尚书右仆射董荣，秘书监王飏，著作郎梁谠；骁勇多权略， 攻必取，战必胜，关、张之流，万人之敌者，则前将军、新兴王飞，建切将军邓羌， 立忠将军彭越，安远将军范俱难，建武将军徐盛；常伯纳言，卿校牧守，则人皆文 武，莫非才贤；其余怀经世之才，蕴佐时之略，守南山之操，遂而不夺者，王猛、 硃肜之伦，相望于岩谷。济济多士，焉可罄言！姚襄、张平一时之杰，各拥众数万， 狼顾偏方，皆委忠献款，请为臣妾。小不事大，《春秋》所诛，惟君公图之。”瓘 笑曰：“此事决之主上，非身所了。”负、殊曰：“凉王虽天纵英睿，然尚幼冲， 君公居伊、霍之任，安危所系，见机之义，实在君公。”瓘新辅政，河西所在兵起， 惧秦师之至，乃言于玄靓，遣使称籓，生因其所称而授之。

慕容俊遣将慕舆长卿等率众七千入自轵关，攻幽州刺史张哲于裴氏堡。晋将军 刘度等率众四千，攻青州刺史袁朗于卢氏。生遣其前将军苻飞距晋，建节邓羌距燕。 飞未至而度退。羌及长卿战于堡南，大败之，获长卿及甲首二千七百余级。

姚襄率众万余，攻其平阳太守苻产于匈奴堡，苻柳救之，为襄所败，引还蒲坂。 襄遂攻堡，克之，杀苻产，尽坑其众，遣使从生假道，将还陇西。生将许之，苻坚 谏曰：“姚襄，人杰也，今还陇西，必为深害，不如诱以厚利，伺隙而击之。”生 乃止。遣使拜襄官爵，襄不受，斩其使者，焚所送章策，寇掠河东。生怒，命其大 将军张平讨之。襄乃卑辞厚币与平结为兄弟，平更与襄通和。

生发三辅人营渭桥，金紫光禄大夫程肱以妨农害时，上疏极谏。生怒，杀之。

长安大风，发屋拔树，行人颠顿，宫中奔扰，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 生推告贼者，杀之，刳而出其心。左光禄大夫强平谏曰：“元正盛旦，日有蚀之， 正阳神朔，昏风大起，兼水旱不时，兽灾未息，此皆由陛下不勉强于政事，乖和气 所致也。愿陛下务养元元，平章百姓，弃纤介之嫌，含山岳之过，致敬宗社，爱礼 公卿，去秋霜之威，垂三春之泽，则奸回寝止，妖昆自消，乾灵祗祐皇家，永保无 穷之美矣。”生怒，以为妖言，凿其顶而杀之。

平之囚也，伪卫将军苻黄眉、前将军苻飞、建节邓羌侍宴禁中，叩头固谏，以 太后为言。平即生母强氏之弟也。生既弗许，强氏忧恨而死。

生下书曰：“朕受皇天之命，承祖宗之业，君临万邦，子育百姓，嗣统已来， 有何不善，而谤讟之音扇满天下。杀不过千，而谓刑虐。行者比肩，未足为稀。方 当峻刑极罚，复如朕何！”时猛兽及狼大暴，昼则断道，夜则发屋，惟害人而不食 六畜。自生立一年，兽杀七百余人，百姓苦之，皆聚而邑居。为害滋甚，遂废农桑， 内外凶惧。群臣奏请禳灾，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终不能累年为患也。 天岂不子爱群生，而年年降罚，正以百姓犯罪不已，将助朕专杀而施刑教故耳。但 勿犯罪，何为怨天而尤人哉！”

生如阿房，遇兄与妹俱行者，逼令为非礼，不从，生怒杀之。又宴群臣于咸阳 故城，有后至者，皆斩之。尝使太医令程延合安胎药，问人参好恶并药分多少，延 曰：“虽小小不具，自可堪用。”生以为讥其目，凿延目出，然后斩之。

有司奏：“太白犯东井。东井，秦之分也，太白罚星，必有暴兵起于京师。” 生曰：“星入井者，必将渴耳，何所怪乎！”

姚襄遣姚兰、王钦卢待招动鄜城、定阳、北地、芹川诸羌胡，皆应之，有众二 万七千，进据黄落。生遣苻黄眉、苻坚、邓羌率步骑万五千讨之。襄深沟高垒，固 守不战。邓羌说黄眉曰：“伤弓之鸟，落于虚发。襄频为桓温、张平所败，锐气丧 矣。今谋固垒不战，是穷寇也。襄性刚很，易以刚动，若长驱鼓行，直压其垒，襄 必忿而出师，可一战擒也。”黄眉从之，遣羌率骑三千军于垒门。襄怒，尽锐出战。 羌伪不胜，引骑而退，襄追之于三原，羌回骑距襄。俄而黄眉与坚至，大战，斩之， 尽俘其众，黄眉等振旅而归。黄眉虽有大功，生不加旌赏，每于众中辱之。黄眉怒， 谋杀生自立，事发，伏诛，其王公亲戚多有死者。

初，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 何所洛门东。”东海，苻坚封也，时为龙骧将军，第在洛门之东。生不知是坚，以 谣梦之故，诛其侍中、太师、录尚书事鱼遵及其七子、十孙。时又谣曰：“百里望 空城，郁郁何青青。瞎兒不知法，仰不见天星。”于是悉坏诸空城以禳之。金紫光 禄大夫牛夷惧不免祸，请出镇上洛。生曰：“卿忠肃笃敬，宜左右朕躬，岂有外镇 之理。”改授中军。夷惧，归而自杀。

初，生少凶暴嗜酒，健临死，恐其不能保全家业，诫之曰：“酋师、大臣若不 从汝命，可渐除之。”及即伪位，残虐滋甚，耽湎于酒，无复昼夜。群臣朔望朝谒， 罕有见者，或至暮方出，临朝辄怒，惟行杀戮。动连月昏醉，文奏因之遂寝。纳奸 佞之言，赏罚失中。左右或言陛下圣明宰世，天下惟歌太平。生曰：“媚于我也。” 引而斩之。或言陛下刑罚微过。曰：“汝谤我也。”亦斩之。所幸妻妾小有忤旨， 便杀之，流其尸于渭水。又遣宫人与男子裸交于殿前。生剥牛羊驴马，活爓鸡豚鹅， 三五十为群，放之殿中。或剥死囚面皮，令其歌舞，引群臣观之，以为嬉乐。宗室、 勋旧、亲戚、忠良杀害略尽，王公在位者悉以疾告归，人情危骇，道路以目。既自 有目疾，其所讳者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毁、偏、只之言皆不得道， 左右忤旨而死者不可胜纪，至于截胫、刳胎、拉胁、锯颈者动有千数。

太史令康权言于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勃星入于太微，遂入于东井。兼自去 月上旬沈阴不雨，迄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深愿陛下修德以消之。”生怒， 以为妖言，扑而杀之。

生夜对侍婢曰：“阿法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是夜清河王苻法梦神告之 曰：“旦将祸集汝门，惟先觉者可以免之。”寤而心悸。会侍婢来告，乃与特进梁 平老、强汪等率壮士数百人潜入云龙门，苻坚与吕婆楼率麾下三百余人鼓噪继进， 宿卫将士皆舍杖归坚。生犹昏寐未寤。坚众既至，引生置于别室，废之为越王，俄 而杀之。生临死犹饮酒数斗，昏醉无所知矣。时年二十三，在位二年，伪谥厉王。

苻雄，字元才，洪之季子也。少善兵书，而多谋略，好施下士，便弓马，有政 术。健僭位，为佐命元勋，权侔人主，而谦恭奉法。健常曰：“元才，吾姬旦也。” 及卒，健哭之欧血，曰：“天不欲吾定四海邪？何夺元才之速也！”子坚，别有载 记。

王堕，字安生，京兆霸城人也。博学有雄才，明天文图纬。苻洪征梁犊，以堕 为司马，谓洪曰：“谶言苻氏应王，公其人也。”洪深然之。及为宰相，著匪躬之 称。健常叹曰：“天下群官皆如王令君者，阴阳曷不和乎！”甚敬重之。性刚峻疾 恶，雅好直言。疾董荣、强国如仇雠，每于朝见之际，略不与言。人谓之曰：“董 尚书贵幸一时，公宜降意。”堕曰：“董龙是何鸡狗，而令国士与之言乎！”荣闻 而惭恨，遂劝生诛之。及刑，荣谓堕曰：“君今复敢数董龙作鸡狗？”堕瞋目而叱 之。龙，荣之小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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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载记・第十二章》主要记载了前秦苻氏家族的兴衰历程，包括苻洪、苻健、苻生以及苻坚等人的事迹，以下是具体内容：

苻洪崛起与逝世：苻洪是略阳临渭氐人，其家族因池中蒲生而被称为蒲家，后以蒲为氏。他好施多权略，骁武善骑射。永嘉之乱时，被宗人推为盟主。先后归降刘曜、石季龙，累有战功，封西平郡公。冉闵建议石季龙除掉苻洪，石季龙却对他愈发优厚。石遵即位后，免去苻洪都督之职，苻洪遂遣使降晋。当时有谶文 “草付应王”，且其孙坚背有 “草付” 字，于是改姓苻氏，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后被麻秋设宴鸩杀，临终前让儿子苻健入关。

苻健建立前秦：苻健是苻洪第三子，勇果便弓马，善事人。苻洪死后，苻健嗣位，去秦王之号，称晋爵。当时京兆杜洪窃据长安，苻健密图关中，先伪受石祗官，示无西意，后自称晋征西大将军，尽众西行。他派弟苻雄等率部入关，击败杜洪的军队，占领长安，建都于此。永和七年，苻健僭称天王、大单于，建元皇始，设置百官。次年，僭即皇帝位。苻健在位期间，与晋军交战，还平定了内部张遇等人的叛乱，同时采取了一些诸如与百姓约法三章、薄赋卑宫、修尚儒学等措施，关右地区得以安定。

苻生的残暴统治：苻生是苻健第三子，幼而无赖，长大后力举千钧，雄勇好杀。苻健死后，苻生即位，大赦境内，改年寿光。他生性残暴，滥杀无辜。如强怀之妻樊氏为子请封，被苻生射杀；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以天象劝谏，苻生竟将皇后梁氏及皇后的舅舅太傅毛贵、父亲梁安、兄弟梁楞全部处死，以应验 “国有大丧” 的天象。

苻坚登基：苻坚是苻雄之子，自幼聪明，深得祖父苻洪宠爱。苻生的残暴统治引起了朝中大臣的不满，苻坚在吕婆楼的推荐下，结识了王猛。公元 357 年，苻坚的大哥苻法率敢死之士数百人秘密潜入宫中，苻坚和吕婆楼率三百人击鼓跟进，成功包围苻生寝宫，将苻生废掉。苻坚推举大哥苻法为帝，苻法以庶出为由拒绝，苻坚在母亲苟氏和心腹手下的劝进下，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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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载记·第十二章 晋书 前秦苻氏家族的兴衰历程 白话文翻译

苻洪，字广世，是略阳临渭的氐族人。他的先祖大概是有扈氏的后代，世代担任西戎酋长。起初他家院子里的池塘中长出蒲草，长五丈，有五节，形状像竹子，当时的人都称他们家为 “蒲家”，于是就以 “蒲” 为姓氏。他的父亲蒲怀归，是部落的小首领。此前，陇右下大雨，百姓深受其苦，有歌谣唱道：“雨要是不停，洪水必定兴起。” 所以他父亲就给他取名叫 “洪”。苻洪喜好施舍，很有谋略，勇猛威武，擅长骑马射箭。正值永嘉之乱，他就拿出千金，招揽英雄豪杰，询问安定危局、灵活应变的办法。同宗人蒲光、蒲突于是推举苻洪为盟主。刘曜在长安僭称皇帝，蒲光等人逼迫苻洪归顺刘曜，刘曜任命他为率义侯。刘曜失败后，苻洪向西退保陇山。石季龙将要攻打上邽，苻洪又请求投降。石季龙非常高兴，任命他为冠军将军，把西方的事务托付给他。石季龙消灭石生后，苻洪劝说石季龙应该迁徙关中的豪杰和羌戎等族到内地来充实京城。石季龙听从了他的建议，任命苻洪为龙骧将军、流人都督，让他居住在枋头。苻洪多次立下战功，被封为西平郡公，他部下被赐爵关内侯的有两千多人，任命苻洪为关内领侯将。冉闵对石季龙说：“苻洪雄武果敢，他的几个儿子也都不是平庸之辈，应该秘密除掉他们。” 但石季龙对待苻洪更加优厚。到石遵即位后，冉闵又提起这件事，石遵就免去了苻洪的都督官职，其余的职位还像以前一样。苻洪对此心怀怨恨，于是派使者投降东晋。后来石鉴杀死石遵，各地起兵反叛，苻洪拥有十多万部众。

永和六年，东晋皇帝任命苻洪为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当时有人劝说苻洪称帝，苻洪也因为谶文中有 “草付应王” 的说法，又加上他的孙子苻坚背上有 “草付” 字样，于是就改姓 “苻”，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苻洪对博士胡文说：“我率领十万部众，占据地形险要的地方，冉闵、慕容俊很快就可以消灭，姚襄父子也能被我制服，我夺取天下，比汉高祖还容易。” 起初，石季龙派麻秋镇守枹罕，冉闵之乱时，麻秋回到邺城，苻洪派儿子苻雄出击俘获了他，任命麻秋为军师将军。麻秋劝说苻洪向西定都长安，苻洪深表赞同。不久麻秋趁宴会用毒酒害死苻洪，想要吞并他的部众，苻洪的世子苻健逮捕并斩杀了麻秋。苻洪临死前，对苻健说：“我之所以没有入关，是认为中原很快就能平定。如今被这小子陷害，中原不是你们兄弟能平定的。关中地形险要，我死后你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向西进军。” 说完就死了，享年六十六岁。苻健僭称皇帝后，追赠苻洪伪谥号为惠武帝。

苻健，字建业，是苻洪的第三子。起初，他的母亲姜氏梦见一只大黑熊而怀孕，等他长大后，勇猛果敢，擅长骑马射箭，喜好施舍，善于待人接物，很受石季龙父子的亲近喜爱。石季龙虽然表面上礼遇苻氏家族，内心却实际上猜忌他们，于是暗中杀害了苻健的几个兄长，却没有加害苻健。苻洪死后，苻健继位，去掉秦王的称号，沿用东晋授予的爵位，派使者到京城报告丧事，并且听从东晋的命令。

当时京兆人杜洪占据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戎族和汉族人大多归顺他。苻健秘密谋划夺取关中，担心杜洪知道，于是就假装接受石祗的官职，在枋头修缮宫室，督促部下种麦子，显示没有西进的意图，有知道内情却不种麦子的人，苻健就杀了他示众。不久他自称晋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率领全部部众向西进军，在盟津架设浮桥渡过黄河。派他的弟弟苻雄率领五千步兵骑兵进入潼关，侄子苻菁从轵关进入河东。苻健握着苻菁的手说：“事情如果不能成功，你死在黄河以北，我死在黄河以南，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渡过黄河后，烧毁浮桥，亲自率领大军跟随苻雄前进。杜洪派他的将领张先在潼关迎击苻健，苻健迎击并打败了他。苻健虽然打了胜仗，还是给杜洪写信，并且送去名马珍宝，请求到长安尊奉杜洪为帝。杜洪说：“礼物贵重，言辞动听，这是在引诱我。” 于是召集关中所有部众来抵抗。苻健占卜，得到《泰》卦变《临》卦，苻健说：“小的去大的来，吉利亨通。从前向东去是小，如今回向西去是大，还有什么比这更吉利的呢！” 这时众星顺着黄河向西流动，占卜的人认为这是百姓返回西方的征兆。苻健于是进军，驻扎在赤水，派苻雄攻占渭北地区，又在阴槃打败张先，擒获了他，各城都被攻陷，苻菁所到之处没有不投降的，三辅地区大致平定。苻健领兵到达长安，杜洪逃奔到司竹。苻健进入长安并定都于此，派使者到京城献上捷报，并且和桓温建立友好关系。

苻健的军师将军贾玄硕等人上表请求任命苻健为侍中、大都督关中诸军事、大单于、秦王，苻健发怒说：“我的官位高低，不是你们所能知道的。” 不久又暗中让人事先暗示贾玄硕等人劝进称帝。永和七年，苻健僭称天王、大单于，赦免境内死罪，建年号为皇始，修缮宗庙社稷，在长安设置百官。立妻子强氏为天王皇后，儿子苻苌为天王皇太子，弟弟苻雄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雍州刺史，其余的人封官授职各有差别。

起初，杜洪逃奔时，招来了晋梁州刺史司马勋。到这时，司马勋率领三万步兵骑兵进入秦川，苻健在五丈原打败了他。

永和八年，苻健在太极前殿僭称皇帝，诸公晋升为王，把大单于的称号授予他的儿子苻苌。

杜洪驻扎在宜秋，被他的将领张琚杀死，张琚自立为秦王，设置百官。苻健率领两万步兵骑兵攻打张琚，斩杀了他。苻健从宜秋返回，派苻雄、苻菁率领部众攻略关东地区，并且到许昌去援助石季龙的豫州刺史张遇，与晋镇西将军谢尚在颍水之上交战，东晋军队战败。苻雄乘胜追击，一直追到营垒门口，杀伤大半东晋士兵，于是俘虏张遇及其部众回到长安，任命张遇为司空、豫州刺史，镇守许昌。苻雄在陇上攻打王擢，王擢逃奔凉州，苻雄驻扎在陇东。张重华任命王擢为征东大将军，派他和将领张弘、宋修联合兵力讨伐苻雄。苻雄和苻菁率领部众打败了他们，俘获张弘、宋修押送到长安。

起初，张遇从许昌前来投降，苻健收纳张遇的后母韩氏为昭仪，常常在众人面前对张遇说：“你，是我的儿子。” 张遇感到羞惭怨恨，就联合关中诸将想以雍州归顺东晋，于是和苻健的中黄门刘晃谋划在夜间袭击苻健，事情败露，张遇被杀。于是孔特在池阳起兵，刘珍、夏侯显在鄠县起兵，乔景在雍县起兵，胡阳赤在司竹起兵，呼延毒在霸城起兵，部众达数万人，都派使者到征西将军桓温、中军将军殷浩那里请求救援。

苻雄派苻菁攻略上洛郡，在丰阳县设置荆州，以获取南方的金银奇货、弓箭漆蜡等物资，开通集市，招来远方的商人，于是国家用度充足，珍奇的贿赂之物堆积如山。

永和十年，桓温率领四万部众奔赴长安，派别将进入淅川，攻打上洛，擒获苻健的荆州刺史郭敬，同时派司马勋攻略西部边境。苻健派他的儿子苻苌率领苻雄、苻菁等五万部众，在尧柳城、愁思堆抵御桓温。桓温辗转作战前进，驻扎在灞上，苻苌等人退守到城南。苻健派六千疲弱士兵固守长安小城，派三万精锐作为游军来抵御桓温。三辅地区的郡县大多投降桓温。苻健另外派苻雄率领七千骑兵，与桓冲在白鹿原交战，东晋军队战败，又在子午谷打败司马勋。起初，苻健听说桓温要来，就收割麦子，实行坚壁清野来等待他，所以桓温的部众非常饥饿。到这时，桓温迁徙关中三千多户人家返回。等到达潼关，又被苻苌等人打败，司马勋逃奔回汉中。

这一年，西方的胡人乞没军邪派儿子入朝侍奉，苻健于是在平朔门设置来宾馆来安抚远方的人。在杜门修建灵台。和百姓约法三章，减轻赋税，不建高大宫殿，专心处理政事，优待礼遇老年人，重视儒学，关右地区的百姓都说是得到了休养生息。

新平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对百姓张靖说：“苻氏顺应天命，如今将要太平，在外面的人回到中原就能安定。” 张靖问他姓名，他不回答，不久就不见了。新平令把这件事上报，苻健认为是妖言，把张靖关进监狱。恰逢大雨连绵，黄河、渭水泛滥，蒲津监冠登在黄河里得到一只木屐，长七尺三寸，脚印相称，脚趾长一尺多，纹路深一寸。苻健感叹说：“天地之间真是无奇不有，张靖所见到的一定不是假的。” 于是赦免了张靖。蝗虫大量出现，从华泽到陇山，把百草都吃光了。牛马互相啃食毛发，猛兽和狼吃人，行人断绝。苻健亲自免除百姓的租税，减少膳食，撤去悬挂的乐器，穿素服避开正殿。

起初，桓温入关时，苻健的太子苻苌和桓温交战，被流箭射中而死。到这时，立他的儿子苻生为太子。苻健病重，苻菁率兵进入东宫，准备杀死苻生自立。当时苻生在侍奉苻健的病，苻菁以为苻健已经死了，就回兵攻打东掖门。苻健听说发生变故，登上端门部署军队，众人都放下武器逃散，苻健逮捕并斩杀了苻菁。几天后，苻健去世，时年三十九岁，在位四年。伪谥号为明皇帝，庙号世宗，后来改庙号为高祖。

苻生，字长生，是苻健的第三子。从小就无赖，祖父苻洪非常厌恶他。苻生只有一只眼睛，小时候，苻洪和他开玩笑，问侍从说：“我听说瞎眼的孩子只有一只眼泪，是真的吗？” 侍从说：“是的。” 苻生发怒，拔出佩刀自己刺出血来，说：“这也是一只眼泪。” 苻洪大为震惊，用鞭子打他。苻生说：“我生性能忍受刀矛，受不了鞭打。” 苻洪说：“你这样下去，我要把你当奴隶。” 苻生说：“那就不如石勒了。” 苻洪害怕，光着脚去捂住他的嘴，对苻健说：“这孩子狂妄凶暴，应该早点除掉他，不然，长大后必定会败坏家族。” 苻健准备杀他，苻雄阻止说：“孩子长大后自然会改正，何至于就这么杀了他！” 苻健才作罢。等长大后，苻生能举起千钧重物，勇猛好杀，能手搏猛兽，跑起来能赶上奔马，击刺骑射的技艺，在当时独一无二。桓温前来讨伐时，苻生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斩将夺旗前后有十多次。

苻苌死后，苻健因为谶言 “三羊五眼” 应验，所以立苻生为太子。苻健去世后，苻生僭称皇帝，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寿光，当时是永和十二年。尊奉他的母亲强氏为皇太后，立妻子梁氏为皇后。任命吕婆楼为侍中、左大将军，苻安领太尉，苻柳为征东大将军、并州牧，镇守蒲坂，苻謏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守陕城，其余的人封官授职各有差别。

起初，苻生的部将强怀和桓温交战而死，他的儿子强延还没来得及封官苻健就死了。恰逢苻生出游，强怀的妻子樊氏在路上上书，述说强怀的忠烈，请求封她的儿子。苻生发怒，用箭射死了她。伪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对苻生说：“近来多次有客星在大角星旁出现，荧惑星进入东井星。大角星是帝王的座位，东井星对应秦地的分野，按占卜来说，不出三年，国家会有大的丧事，大臣会被杀死。希望陛下效仿周文王，修养德行来消除灾祸，对群臣施以恩惠和睦，以成就安康的美好局面。” 苻生说：“皇后和我一起统治天下，也足以应对大丧的变故。毛太傅、梁车骑、梁仆射接受遗命辅佐朝政，可以说是大臣。” 于是杀死他的妻子梁氏以及太傅毛贵，车骑将军、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不久，又诛杀侍中、丞相雷弱兒及其九个儿子、二十七个孙子。各羌族部落全都反叛。雷弱兒是南安的羌人酋长，刚直敢言，见到苻生的宠臣赵韶、董荣扰乱朝政，常常在朝廷上大声斥责，所以董荣等人诬陷并杀害了他。

苻生虽然在守丧期间，却游玩饮酒自如，荒淫暴虐，杀戮无道，常常拉弓拔刀接见朝臣，锤、钳、锯、凿等刑具都放在身边。又采纳董荣的建议，诛杀司空王堕来应对日食的灾异。在太极前殿宴请群臣，饮酒正酣时奏乐，苻生亲自唱歌应和。命令他的尚书辛牢负责劝酒，不久发怒说：“为什么不强迫他们喝酒？还有坐着的人！” 拉弓射死了辛牢。于是百官非常恐惧，无不喝得大醉，弄脏衣服，丢掉帽子，蓬头垢面地倒在地上，苻生以此为乐。

苻生听说张祚被杀，张玄靓年幼，命令他的征东将军苻柳的参军阎负、梁殊出使凉州，用书信晓谕他们。阎负、梁殊到达姑臧，张玄靓年幼，没有接见他们。凉州牧张瓘对阎负、梁殊说：“我的本朝，世代秉持忠节，远尊大晋，臣子没有境外的交往，你们为什么而来？” 阎负、梁殊说：“晋王因为与邻国藩属有友好的情义，由来已久。虽然有山河阻隔，但风俗相通，道路相连，不想让羊祜、陆抗二公独自在从前传下美名。主上以圣明继承大统，天下人归心，光辉遍及四海，至于天地。晋王想和张王共同辉映光明，结下玉帛之好，还和您结下金兰之契，所以不远万里而来，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张瓘说：“羊祜、陆抗是一时的事情，也不是纯粹的臣子之义。本朝六代光耀，坚守忠诚不贰，如果和苻征东结下玉帛之好，就是上违背先公纯粹忠诚的雅志，下辜负河右遵奉晋朝的情意。” 阎负、梁殊说：“从前微子离开殷商，项伯归顺汉朝，虽然背叛君主和亲人，前代史书却赞美他们能先觉悟。灭亡的晋朝残余势力，远逃到长江沿岸，天命已离他们而去，所以您的先王才幡然改变主意，臣服于二赵，这大概是神机妙算，看清时机而行动。您如果想在河西称帝，部众不是秦国的对手，如果想归宗于残余的晋朝，又深深违背先君的雅志，不如远学窦融归附汉朝的做法，近效先王归顺赵国的事情，使福运无穷，永享长远的福泽。” 张瓘说：“中州没有信用，喜欢违背誓言。从前和石氏通好，不久就遭到侵犯袭击。中原的风气，在从前就有告诫，不值得再谈论通和的事情。” 阎负、梁殊说：“三王的政治不同，五帝的风俗有别，赵国多奸诈，秦国讲信义，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张先、杨初都在一方拥有兵权，不向帝王进贡，先帝命令将领擒获他们，宽恕他们难以饶恕的罪过，给予他们爵位封邑的荣耀。如今主上的道义合于天地，仁慈遍及山海，信义符合阴阳，驾驭万物没有边际，不能用二赵来相比。” 张瓘说：“秦国如果兵力强大，自然可以先夺取江南，天下自然都会归秦国所有，何必辱没征东将军的使命！” 阎负、梁殊说：“先帝以大圣神武，开创宏大的基业，强大的燕国归顺，八州纳入正轨。主上圣明，道义必定能使世道兴隆，感慨您在河西拥有名号，而正统还没有加到吴会地区，因为吴地必须用武力征服，凉州可以用道义安抚，所以派使者先申明友好。如果您不能抓住时机行动，正好可以延缓江南几年的寿命，我们调回军队西进，恐怕凉州就不能保住了。” 张瓘说：“我占据三州，拥有十万披甲士兵，向西包括昆仑山地区，向东阻隔黄河，讨伐别人还有余力，何况自我固守！秦国能有什么作为！” 阎负、梁殊说：“您凉州的险要关塞，哪里比得上崤山、函谷关？五郡的部众，比得上秦、雍二州吗？张琚、杜洪凭借赵国的现成资产，占据天然险阻，率领三秦的精锐，凭借陆海的富饶，勇士像风一样聚集，骁骑像云一样众多，自认为可以平定天下，巩固关中，先帝的神矛一指，他们就望风瓦解，百姓咏唱着获得新生，不知不觉就换了君主。燕国虽然在关东武力强盛，还是因为地势的原因，逆顺的道理，向北称藩，进贡不超过一个月。招来肃慎的楛矢，开通九夷的珍宝；单于屈膝投降，名王归附内地。能拉弓的士兵有一百多万，大张旗鼓渡过西河的话，您用什么来抵抗？何不追从先王臣服赵国的旧例，世代享受大美，做秦国的西方藩属。” 张瓘说：“既然秦国的德义遍及天下，江南为什么不归顺？” 阎负、梁殊说：“那些纹身的习俗，凭借江山阻隔，道义低下就先叛乱，教化兴盛后才归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道只是现在吗！所以《诗经》说：‘愚蠢的蛮荆，与大国为仇。’说的是他们不能用德义来安抚。” 张瓘说：“秦国占据汉朝的旧都，地兼将相，文武辅臣，在当时堪称领袖的是谁？” 阎负、梁殊说：“皇室的贤明藩王，忠诚像周公旦的，有大司马、武都王苻安，征东大将军、晋王苻柳；文武兼备，才能出众，入朝能治理百官，出朝能抵御万里之外敌人的，有卫大将军、广平王苻黄眉，后将军、清河王苻法，龙骧将军、东海王苻坚兄弟；那些年老而有大德，品德比得上姜太公的，有太师、录尚书事、广宁公鱼遵；那些清正廉洁、刚直严明，刚正不阿的，有左光禄大夫强平，金紫光禄大夫程肱、牛夷；见闻广博、记忆力强，能探究深奥道理的，有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黄门侍郎李柔；雄毅厚重，权谋智略没有穷尽的，有左卫将军李威，右卫将军苻雅；才识明达，令行禁止的，有特进、领御史中丞梁平老，特进、光禄大夫强汪，侍中、尚书吕婆楼；文史知识丰富，堪称文坛领袖的，有尚书右仆射董荣，秘书监王飏，著作郎梁谠；骁勇而多权谋策略，攻必克，战必胜，像关羽、张飞一样，能敌万人的，有前将军、新兴王苻飞，建节将军邓羌，立忠将军彭越，安远将军范俱难，建武将军徐盛；在朝中担任纳言，卿校牧守的，都是文武双全，没有不是才德兼备的；其余怀有经世济民的才能，蕴藏辅佐时世的谋略，坚守南山一样的节操，百折不挠的，像王猛、朱肜之类的人，在山林中到处都是。人才济济，怎么能说完！姚襄、张平是一时的豪杰，各自拥有几万部众，在一方像狼一样窥伺，都献上忠诚，请求做臣妾。小国不侍奉大国，是《春秋》所谴责的，希望您考虑这件事。” 张瓘笑着说：“这件事要由主上决定，不是我能了断的。” 阎负、梁殊说：“凉王虽然天生英明，但还年幼，您处在伊尹、霍光那样的位置，关系到国家的安危，把握时机的道义，实在在于您。” 张瓘刚辅佐朝政，河西各地起兵，害怕秦国军队到来，于是对张玄靓进言，派使者称藩，苻生按照他们所称的名号授予官职。

慕容俊派将领慕舆长卿等人率领七千部众从轵关进入，在裴氏堡攻打幽州刺史张哲。晋将军刘度等人率领四千部众，在卢氏攻打青州刺史袁朗。苻生派他的前将军苻飞抵御晋军，建节将军邓羌抵御燕军。苻飞还没到达，刘度就撤退了。邓羌和慕舆长卿在堡南交战，大败燕军，俘获慕舆长卿及披甲士兵的首级两千七百多。

姚襄率领一万多部众，在匈奴堡攻打苻生的平阳太守苻产，苻柳前去救援，被姚襄打败，退回蒲坂。姚襄于是攻打匈奴堡，攻克了它，杀死苻产，把他的部众全部活埋，派使者向苻生请求借道，将要返回陇西。苻生准备答应，苻坚劝谏说：“姚襄是人中豪杰，如今返回陇西，必定会成为大祸害，不如用厚利引诱他，伺机攻击他。” 苻生于是作罢。派使者授予姚襄官爵，姚襄不接受，斩杀使者，烧毁送来的章策，抢掠河东地区。苻生发怒，命令大将军张平讨伐他。姚襄于是用谦卑的言辞和厚重的礼物与张平结为兄弟，张平反而和姚襄讲和。
苻生征发三辅地区的百姓修建渭桥，金紫光禄大夫程肱认为妨碍农业生产，违背时节，上疏极力劝谏。苻生发怒，杀死了他。

长安刮起大风，掀翻房屋，拔起树木，行人被吹得颠仆，宫中混乱，有人说贼寇来了，宫门白天关闭，五天后才停止。苻生追查说有贼寇的人，杀了他，剖开肚子取出心脏。左光禄大夫强平劝谏说：“元旦是重要的日子，出现日食，正月初一，大风昏暗，加上水旱不按时节，野兽为灾不停，这都是因为陛下不努力处理政事，违背和气导致的。希望陛下致力于安抚百姓，治理好百官，抛弃细小的嫌怨，包容像山岳一样的过错，恭敬地祭祀宗社，尊重礼遇公卿，去掉像秋霜一样的威严，施加像三春一样的恩泽，那么奸邪就会停止，妖异就会自然消除，上天神灵会保佑皇家，永远保持无穷的福泽。” 苻生发怒，认为是妖言，凿开他的头顶杀死了他。

强平被囚禁时，伪卫将军苻黄眉、前将军苻飞、建节将军邓羌在宫中侍奉宴会，叩头坚决劝谏，提到太后。强平是苻生的母亲强氏的弟弟。苻生最终没有答应，强氏忧愁愤恨而死。

苻生下诏书说：“我承受皇天的命令，继承祖宗的基业，统治万邦，养育百姓，继位以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诽谤的言论却传遍天下。杀人不超过一千，就说刑罚暴虐。走路的人肩并肩，也不算稀少。我正要施行严刑峻法，看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当时猛兽和狼大肆暴虐，白天阻断道路，夜晚毁坏房屋，只吃人而不吃六畜。自从苻生即位一年，野兽杀死七百多人，百姓深受其苦，都聚集在一起居住在城镇里。危害越来越严重，于是荒废了农桑，朝廷内外都惊恐害怕。群臣上奏请求消灾，苻生说：“野兽饿了就吃人，饱了自然会停止，终究不能连年为患。上天难道不怜爱众生，却年年降下惩罚，正是因为百姓犯罪不断，将要帮助我施行诛杀和刑罚教化的缘故。只要不犯罪，为什么要怨天尤人呢！”

苻生到阿房宫，遇到兄妹一起行走，逼迫他们做不正当的事，他们不从，苻生发怒杀了他们。又在咸阳故城宴请群臣，有到得晚的，都被斩杀。曾经让太医令程延调配安胎药，询问人参的好坏和药物成分的多少，程延说：“虽然稍微有些不齐全，自然还可以用。” 苻生认为是讽刺他的眼睛，凿出程延的眼睛，然后杀了他。

有关部门上奏说：“太白星侵犯东井星。东井星，对应秦地的分野，太白星是罚星，必定会有暴乱的军队在京城兴起。” 苻生说：“星星进入井里，必定是渴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姚襄派姚兰、王钦卢等人招引鄜城、定阳、北地、芹川的各羌胡部落，他们都响应，有两万七千部众，进据黄落。苻生派苻黄眉、苻坚、邓羌率领一万五千步兵骑兵讨伐他们。姚襄深挖壕沟，高筑营垒，坚守不战。邓羌劝苻黄眉说：“受了伤的鸟，听到空弓弦声也会落下。姚襄多次被桓温、张平打败，锐气已经丧失了。如今谋划坚守营垒不战，是穷途末路的贼寇。姚襄性格刚愎，容易被强硬的态度激怒，如果长驱直入，大张旗鼓地进军，直接逼近他的营垒，姚襄必定会愤怒而出战，可以一战擒获他。” 苻黄眉听从了他的建议，派邓羌率领三千骑兵驻扎在营垒门口。姚襄发怒，出动全部精锐出战。邓羌假装战败，率领骑兵后退，姚襄追到三原，邓羌回兵抵御姚襄。不久苻黄眉和苻坚赶到，大战，斩杀姚襄，全部俘虏他的部众，苻黄眉等人整顿军队返回。苻黄眉虽然有大功，苻生却不加以表彰赏赐，常常在众人面前侮辱他。苻黄眉发怒，谋划杀死苻生自立，事情败露，被处死，他的王公亲戚有很多人被杀。

起初，苻生梦见大鱼吃蒲草，又有长安歌谣唱道：“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的便为王女的便为公。问在什么地方，在洛门东边。” 东海，是苻坚的封地，当时苻坚是龙骧将军，府第在洛门东边。苻生不知道是苻坚，因为歌谣和梦境的缘故，诛杀了侍中、太师、录尚书事鱼遵及其七个儿子、十个孙子。当时又有歌谣唱道：“百里望空城，郁郁葱葱多么青翠。瞎眼的孩子不知道法度，抬头看不见天上的星星。” 于是苻生把所有的空城都拆毁来消灾。金紫光禄大夫牛夷害怕不能免祸，请求出镇上洛。苻生说：“你忠诚恭敬，应该在我身边，哪有外任镇守的道理。” 改授他为中军将军。牛夷害怕，回家后自杀了。

起初，苻生小时候就凶暴嗜酒，苻健临死前，担心他不能保全家业，告诫他说：“酋长、大臣如果不听从你的命令，可以逐渐除掉他们。” 等到他僭称皇帝后，残暴虐待更加厉害，沉湎于酒，不分昼夜。群臣初一、十五朝见，很少能见到他，有时到傍晚才出来，临朝时总是发怒，只知道杀人。常常连续几个月昏醉，奏章因此被搁置。采纳奸佞之人的建议，赏罚不当。身边有人说陛下圣明统治天下，天下人都歌颂太平。苻生说：“这是在向我献媚。” 拉出去杀了。有人说陛下的刑罚稍微重了些。苻生说：“你在诽谤我。” 也杀了他。所宠幸的妻妾稍微有违背旨意的，就杀了她们，把尸体扔到渭水。又派宫女和男子在殿前裸交。苻生剥下牛羊驴马的皮，活煮鸡豚鹅，三五成群地放在殿中。有时剥下死囚的脸皮，让他们唱歌跳舞，带领群臣观看，以此为乐。宗室、功臣旧部、亲戚、忠良几乎被杀害殆尽，在位的王公都以生病为由告假回家，人心惶惶，在路上相遇只敢用眼神示意。苻生自己有眼疾，他所忌讳的 “不足”、“不具”、“少”、“无”、“缺”、“伤”、“残”、“毁”、“偏”、“只” 等字眼都不能说，身边的人违背旨意而被杀死的不计其数，至于被截去小腿、剖开孕妇肚子、折断肋骨、锯断脖子的人常常有上千。

太史令康权对苻生说：“昨夜三个月亮同时出现，勃星进入太微垣，于是又进入东井星。加上从上个月上旬开始阴沉不下雨，直到现在，将会有下人谋害主上的灾祸，深切希望陛下修养德行来消除它。” 苻生发怒，认为是妖言，把他打死了。

苻生夜里对侍婢说：“苻法兄弟也不可信，明天就除掉他们。” 这天夜里清河王苻法梦见神灵告诉他说：“明天灾祸将会降临到你家，只有先察觉的人可以免除灾祸。” 醒来后心里害怕。恰逢侍婢前来报告，于是和特进梁平老、强汪等人率领几百壮士潜入云龙门，苻坚和吕婆楼率领三百多部下擂鼓呐喊着跟进，宫中的侍卫将士都放下武器归顺苻坚。苻生还在昏醉睡觉没有醒来。苻坚的部众到达后，把苻生带到别的房间，废黜为越王，不久就杀了他。苻生临死前还喝了几斗酒，昏醉得什么也不知道了。时年二十三岁，在位两年，伪谥号为厉王。

苻雄，字元才，是苻洪的小儿子。年轻时精通兵书，很有谋略，喜好施舍，礼贤下士，擅长骑马射箭，有治理政事的才能。苻健僭称皇帝后，他是辅佐创业的首要功臣，权力和君主相当，却能谦恭守法。苻健常说：“元才，是我的周公旦。” 等到苻雄去世，苻健哭得吐出血来，说：“上天是不想让我平定四海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夺走元才！” 他的儿子苻坚，另有记载。

王堕，字安生，是京兆霸城人。博学多才，有雄才大略，通晓天文图纬。苻洪征讨梁犊时，任命王堕为司马，王堕对苻洪说：“谶言苻氏应当称王，您就是这个人。” 苻洪深表赞同。等到担任宰相，有尽忠而不顾自身的称誉。苻健常感叹说：“天下的官员都像王令君这样，阴阳怎么会不和呢！” 非常敬重他。王堕性格刚直，痛恨邪恶，喜欢直言。痛恨董荣、强国像仇人一样，每次在朝廷上相见，几乎不和他们说话。有人对他说：“董尚书在当时尊贵受宠，您应该降低姿态对待他。” 王堕说：“董龙是什么鸡狗，而让国士和他说话！” 董荣听说后又羞又恨，于是劝苻生诛杀他。到行刑时，董荣对王堕说：“你现在还敢数落董龙是鸡狗吗？” 王堕瞪着眼睛呵斥他。董龙是董荣的小名。